《辞海》(第七版)彩图本
一张落款为“薛国屏2016年7月22日”的便笺纸,至今收藏在上海辞书出版社副总编辑张敏的抽屉里,便笺上钢笔字迹清晰可辨——“《辞海》第七版 中国地理政区条目修改情况说明”。“薛老师是我的师父,82岁了,从1965年第二版起就一直担任《辞海》中国地理学科的编辑,虽然早就退休,但仍把自己当成‘责任编辑’,主动参加第七版《辞海》中国地理、历史地理的审稿和通读工作。”
三年一度的中国出版政府奖近日公布,在首次设立的荣誉奖中,《辞海》(第七版)榜上有名。“这份荣誉属于历版的全体‘辞海人’,包括所有长期关心、帮助《辞海》的忠实读者。”在张敏看来,“一丝不苟、字斟句酌、作风严谨”的“辞海精神”是几代“辞海人”接续努力的心血结晶,百年《辞海》走过的正是一条守正创新、与时俱进,竭诚服务读者的道路。
今年5月27日,《辞海》(第七版)网络版正式上线运行,这是我国大型综合性工具书的首个网络版;年底,网络版将上线首批新增条目。从纸质版向数字融合转型,《辞海》正以新的形态拥抱新的时代。
每十年一版,《辞海》不断优化提升
《辞海》是我国以字带词,集字典、语文词典和百科词典主要功能于一体的大型综合性辞书,1915年由中国现代出版家、中华书局创办人陆费逵动议编纂。在舒新城先生等历时20年的努力下,第一版《辞海》1936年在上海面世,奠定了《辞海》古今兼收,百科和汉语字词并重的格局,这是从基础知识构成和读者实际需求出发的创新之举。《辞海》一出版就大受各界欢迎,毛泽东同志在战争年代辗转颠簸,随身书箱里总要带着《辞海》。
新中国成立后,1957年,毛主席指定修订《辞海》的任务由中共上海市委领导,舒新城具体主持。1960年11月舒先生逝世后,接任主编的陈望道先生主持制定了辞海编委会的规章制度,进一步完善了学科分布和知识架构,组织充实了专家编纂团队和编校出版团队。1965年4月,历时8年修订编纂的《辞海》“未定稿”(第二版)上、下卷出版。
1978年1月,中华书局辞海编辑所改名为上海辞书出版社,由夏征农同志担任《辞海》新主编,郭绍虞、朱东润、冯契、周予同、周谷城、谭其骧、李春芬、夏鼐、顾廷龙、费孝通、苏步青、李国豪、谈家桢、俞振飞、裘沛然……各方面的学术大家参与修订,所有“辞海人”铆足了劲,赶在国庆30周年前夕出版了《辞海》(第三版)三卷本。
1981年,《辞海》明确了“十年一修”的原则。此后,紧随学术与社会发展,每十年一版的《辞海》整体质量不断优化提升。
2020年8月,《辞海》(第七版)出版,总条目近13万条,2350万字,学科架构和知识体系更趋完善,并首次在工具书中系统收录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条目,全面反映十八大以来党和国家的一系列重大理论成果、重要发展战略,集中体现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七十年、改革开放四十年政治、经济、社会、科学、文化等方面的变化和成就。
“舒新城、陈望道、夏征农、陈至立、罗竹风、巢峰……薪火相传的‘辞海人’都有着共同的特点:使命担当、敢为天下先,忘我工作、无私奉献,求真务实、作风严谨。”张敏总结,《辞海》之所以赢得今天的口碑,原因有不少:得天独厚的机缘在上海诞生;得到历代领导人的重视和国家的大力支持;凝聚了几代“辞海人”的辛勤付出和智慧结晶,“我们有句话叫‘一入辞海门,终身辞海人’,就是真实的写照。”
网络版体现服务“溢出”与“增量”
1997年夏天,刚从复旦大学历史地理专业硕士毕业的张敏走进辞书社的院子。“做古今地名对照的专项检查工作,同时给薛老师打下手,对地图进行修改审核,落实条目的数据更新……3000多个地名条目的位置、面积、人口都要重新核对。当时,没有电脑、没有数据库,拿着剪贴稿,对照着地图和数据资料,一点点核、一点点改。
我不耐烦,甚至有些抵触情绪:已经审过多遍都要付印了,为什么还要重来一遍?薛老师算了一笔账,从写条目开始到一遍遍审改、发稿再到排印、校对,情况变化不可避免,为了尽可能更新条目中的数据,让读者掌握最新知识,当然要抓住最后的机会。”
从赶上第五版修订“尾巴”的小编辑到全程参与第六版、第七版修订,张敏与她的“战友”们逐渐成长为《辞海》新一代的中坚力量。2015年4月,《辞海》(第七版)编纂工作正式启动,主编陈至立指出,要科学规划《辞海》编纂手段和产品形态的数字化和多样化,把《辞海》作为传统工具书的权威性与现代网络工具书所具有的包容性、开放性结合起来,才能保证《辞海》的可持续发展。同步推出网络版、努力实现在线修订,成为《辞海》在新时代的新飞跃。
“从一两个人到组建起一支拥有近30人,涵盖技术开发、内容审核、产品运营和销售的比较完整的数字出版团队;从初始的产品技术外包到参与研发,再到完全自主迭代开发,《辞海》(第七版)网络版从零开始,艰难摸索、努力前行。”《辞海》(第七版)网络版负责人、上海辞书出版社副总编辑童力军介绍,作为我国大型综合性工具书的首个网络版,今年5月正式上线的《辞海》(第七版)网络版目前已有近10万注册用户,“其中大部分是通过手机端注册的新用户,实现了《辞海》读者的‘增量’。”
在内容上,《辞海》(第七版)网络版同样体现了“溢出”与“增量”。在收录《辞海》(第七版)纸质版全部内容的基础上,网络版丰富数字检索方式,建立词条关联和构建多层知识导图,新增词目注音和人声朗读、汉字规范笔顺及源流、书法,打造了一部在电脑、手机等设备上随时随地可以查阅,融合音视频、图像和三维立体模型的有声、有色、有形的立体“辞书”。
“没有理想,哪来动力和方向?”童力军打开手机向记者演示:百科条目里的推荐阅读、延伸阅读部分如何建设就曾经历波折。“一开始打算以纯技术手段实现关联推荐,后来发现差错率和偏离度太大,需要加入人工审核干预,这意味着学科编辑的工作量大幅度提升。”童力军说,他和同事会“吵架”,但只要大家通过争论达成共识、定下方向,就协力推进落实,没有一位“辞海人”会退缩。
更新周期短了,准确性权威性不变
《辞海》的形态在变,不变的是由“辞海精神”所铸就的知识内容的准确性和权威性。
“顶尖学者一代接一代,将《辞海》工作视作头等大事。从苏步青、谷超豪到李大潜,从谭其骧到邹逸麟,从郭绍虞、朱东润、章培恒到陈思和、陈尚君、骆玉明,历版《辞海》的许多学科就是这样‘接力’编纂出来的。有的科研机构、高等院校为《辞海》编纂修订还组成了专门团队持续工作,比如河海大学负责的水利工程学科、上海航天局负责的航天学科等。”张敏感慨,“读者说‘对不对,查《辞海》’,离不开专家学者和学术机构的付出。参与《辞海》工作的出版人也为此倾注了极大心血,比如辞海编纂处社科室主任、1982年出生的李纳‘啃’的是党史、民族、中国近代史等‘硬骨头’学科,她勤于学习,吸收最新理论成果,在七版工作中,依据权威资料撰写的‘四个全面’‘五位一体’‘一带一路’等重大条目得到有关方面的肯定。”
持续更新的网络版《辞海》坚持与纸质版相同的质量标准,不同的是,更新的周期短了、速度快了、收词量更大了,从而不断优化用户体验、提高查得率。
打开“辞海数据监控大屏”,用户活跃曲线、7日内资源访问统计、用户正在搜什么等数据一目了然。“未来的《辞海》应该是一个知识服务平台,不仅有高质量、大体量的条目内容,还能实现更人性化的交互功能,让使用者一站式获取知识。用户的查询行为,以及未搜索到的条目也能成为网络版不断修订、扩大收词范围的有效依据。”童力军这样展望。
有人说,《辞海》走过的每一步,一定程度上代表了一个时代,代表了这个时代的整体知识水平。顺应时代的发展而变、顺应读者的需求而变,不断提供内容优质、体验良好的知识服务,“辞海人”与“辞海精神”,一直在路上。
※本文来源:解放日报